舟寄

［喻黄ABO］海棠依旧（十七）

        第二天早上风住雨霁，太阳如约露出了粉红色的脸庞，湿凉的空气从窗外透进来。

        黄少天走到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包面包连纸盒包装一起扔进微波炉，又找出一个微波专用碗倒了一袋牛奶进去，盖上盖儿，一起放进微波炉，拨好旋钮，就进卫生间洗漱。他现在住的房子是方锐的伴侣林静言父母的，去年老两口退休后就搬回祖居去了，这里就空出来了，这是一套最平常的两室一厅的小居室。只听叮咚一声，黄少天知道是有微信进来，匆匆洗完脸，拿起手机，消息来自祁韩。

        “少天，天气有些冷，出门多加件衣服，拜托路上给我捎份早餐。”

        看着微信黄少天愣了一下，然后回了过去。一会儿又是叮咚一声，一看还是祁韩的，这回是微信转过来几十块钱。黄少天懒得再回了，他知道祁韩又是在办公室过的夜。吃早饭时，他还是想到了祁韩，这人三十多了，又瘦又高，肤色有点黑，长得不帅，但还算耐看。可能是因为家境不好，这人身上聚集着满满的拼劲，似乎永远不知道累似的。据说他曾经有过一个青梅竹马的Omega，他忙着成立公司，难免冷落了人家，等几个月后他忙完了，那个Omega跟着别人走了，从此以后，他就再没有找过伴侣，一心工作。他又由祁韩想到了喻文州，他们大概都是一种人吧，都年轻有为，都不甘沉寂，也都是想要证明自己，争取一个最好的自我价值体现。黄少天想到这里叹了口气，离开喻文州之后他觉得他自己都快衰老成老头了，动不动就感叹人生，如果方锐看到他这样，一定会把下巴惊下来。离开喻文州一个多月了，他冷静下来后也知道自己大概冤枉了喻文州，他也不是真的相信喻文州和程敏之做了什么。《红楼梦》中贾宝玉给林黛玉发誓说是心里没有薛宝钗，林妹妹说没有让他疏远宝钗，她只为了她的心。是呀，黄少天也是为了他的心，他无法忍受他不是喻文州的唯一。

        第二天下午南牧集团酒业公司的人到了，他们一行五人，带队的是酒业公司的副总，其他有三个是营销部的，一个是企划部的美编。姓李的副总是一个四十多岁的A，个子不高，有些虚胖，态度比较傲慢，有些端架子。当黄少天被介绍给他时，他有些阴暗的脸瞬间亮了，两眼发直的盯着黄少天的脸，握住的手竟然忘了撒开。整个下午他都有意无意的往黄少天面前凑，总是吹嘘着自己在公司多么有权势，好像签个合同只要他一句话的事。晚上祁韩设宴为酒业营销的人接风洗尘，几杯酒下肚，那位李总更是忘形的黏住黄少天，没有在乎越来越不耐烦的黄少天，也没有顾及到脸色越来越难看的祁韩。为了躲避李总的烦扰，黄少天去卫生间呆了好一会儿，当他走到酒店包厢门口时被已有几分醉意的李总拦住了，那人色咪咪的看着黄少天，露出了讨好的媚笑：“黄助理，你是聪明人，应该看出来我想要什么了，你要是跟了我，我也能给你成立个广告公司，我能把南牧的所有广告都给你做，不比你在这里当个助理强多了？”

        黄少天气笑了：“李总，你真痛快，可是我消受不起呀。”

        “你不愿意吗？”

        “你说呢？”

        “或者我把你安排进南牧集团再或者你想要钱也行，只要你说话，什么我都给。”

        黄少天的拳头攥的紧紧的，他都在想这一拳是先打在他的脸上好还是先打在他的胸口上好，这要是在以前他早就忍不住了，只是现在他毕竟得顾及祁韩的公司，说到底，他可以辞职走人，祁韩的公司走不了，方锐走不了，方锐推荐的他给祁韩，他反倒是带累了方锐就不好了，他不禁想起了喻文州，他是不是也经常遇到这种不顺心意的时候呢？

        李总看黄少天不说话，以为他心动了，不知死活的又靠近了一步，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小黄，你送我去宾馆吧，我累了，咱们在那儿慢慢说。”

        “放手！”黄少天的耐心耗尽了，拳头已经抬起来了。

        就在这时，包厢的门开了，“少天？”随着一声惊叫，祁韩出现在门口。黄少天一呆，抬起的手停住，又低吼了一声“放手，请自重！”下一秒李总的衣服领子被祁韩揪住，往后狠狠一掼，李总的身体被撞到了门上，发出一声巨响。“你听着，离他远一点儿，你如果有特殊需求到特殊的地方去解决，敢惦记我的人，别怪我不客气，和我做过生意的人都知道，我从不让我的人做这些，大不了这单生意我不做了！”

        巨大的声音引来了屋里的人，广告公司市场部的几个同事对李总的行为早就看不下去了，只是怕搞砸了生意，不敢管，现在看祁韩发话了，一拥而上把李总围住，推推搡搡的把人推走了，嘴上还说着：“李总这是醉了吧，快去宾馆休息吧。”南牧的其他人员也都有些灰溜溜的跟着走了。

        黄少天在前台结完账，又细心的开好票据，放进钱包。没办法，出来工作不像在家里，能够任性而为，就算你再生气，就算你的情绪再低落也得把该做的事儿做完。黄少天处理好了一切，想起自己的风衣还在包厢里，回到包厢时，意外的看到了祁韩，他一手拿着黄少天的公文包一手抱着黄少天的衣服坐在门口的椅子上，见他进来站起身来。黄少天压抑住自己的情绪，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故作轻松的说：“祁总，还没走？”祁韩把衣服递过去，嘴里说着：“嗯，在等你。”黄少天穿好衣服，祁韩还帮他整理了一下领子，两人沉默的走出酒店。祁韩拦住一辆出租车，对还等在一边的黄少天说：“我送你回去”。黄少天也没和他客气，直接报了个地名就疲惫的坐进了后座。黄少天的眼睛望向窗外，他在想程敏之，她在这种应酬的场合是怎么做的？她漂亮热情，应该也遇到过这样的事吧，她又是如何游刃有余的处理的？没听喻文州说过她得罪了哪个客户，也没听说她和谁传出过绯闻。他不禁又一次想现在喻文州和她是不是已经在一起了，不管从哪个角度说，他们俩挺合适，而且喻文州得到如此贤内助，他的发展应该是如日中天吧，如果忽略掉自己心碎的感觉那真是挺完美的。他是不是真该放手了？他专心的想着心事，没有注意到来自前座时不时瞥过来的关切的目光。